兰台食话:头文字“苏”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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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者在编撰《苏州饮食志》中的“官庖御膳”卷时,浏览了大量前清宫廷御膳的珍贵资料,发现一大摞苏州宝藏,那就是带“苏”字的御膳。 《满族食俗与清宫御膳》有乾隆二十一年十月初一所立《苏造底档》的内容,记录了104道菜。除了“鸭子苏烩安徽肉”再无苏字出现。而《乾隆三十年江南节次膳底档》则记载了正月十六日至四月二十一日,125天中苏字头的菜肴出现了49道,大致为苏脍、苏羹烫膳、苏州丸子、苏州糕、苏造等。 《吴越春秋》言:“吴人作鲙者,自阖闾之造也。”苏脍之名概由此出,苏脍的十九次出场,竟有九种姿态。在二月十五日之前,是“攒碗苏脍一品”和“苏脍一品”;苏州织造普福家厨役随驾后,虽膳底档上再无攒碗两字出现,但多数情况下苏脍与其他三样菜组合成攒碗,如二月初十日未正:“春笋煳猪肘子一品、火燻加线猪肚一品、炒鸡春笋炖豆腐、攒碗苏脍一品,此四品铜胎珐琅碗”。 攒碗起源于明万历时期,由若干个造型各异的碗拼组成莲花形、葵花形、梅花形、牡丹花形等,并按件数起不同的雅称,如“五子”“七巧”“八仙”“九子”“十成”等。 苏脍为何物?依御膳命名规律,苏脍不会是烹饪方式。从燕窝肥鸡苏脍热锅一品、红白鸭子苏脍一品、鸭子肥鸡苏片烫膳一品、鸭腰苏脍一品、燕窝苏脍一品、燕窝丸子肥鸡苏脍一品和燕窝红白鸭子苏脍一品等菜品的配伍分析,苏脍可能是“脍残鱼”即银鱼之变称。然而,“礼失而求诸野”如今苏州面馆不可缺的熏鱼或许就是苏脍,因为熏鱼与鸡、鸭、燕窝配伍并无违和,如正月十七日早膳“燕窝肥鸡苏脍热锅一品”,宫廷热锅兼具火锅与暖锅功能,更强调礼仪性与菜品搭配的规范性。 屈原《招魂》有“吴酸蒿蒌,不沾薄只”之吴羹。吴羹突出口感的润滑,以蔬菜自然发酵之酸味和白胡椒粉构成酸辣味型,食料荤素搭配,如苏州名菜酸辣肚丝羹。烫膳,强调肴馔的食用温度。苏州厨役宋元只做了一次吴羹烫膳,其余两次以及“鸭子肥鸡苏片烫膳”均有御膳房班底制作。苏片疑苏脍之误。 《苏造底档》只有野鸡丸子及豆腐丸子,苏州丸子在《乾隆三十年江南节次膳底档》出现三次,前两次分别为苏州厨役宋元及张成制作,“苏州丸子”必与鱼米之乡的鱼相关,且工艺复杂。苏州丸子大概率以高档鱼为原料,比如肉质细腻的白鱼。 而鱼米之乡的米,则做成了糯叽叽的糕团。如,二月二十七日未正,喜玉进苏州糕一品…… 苏造是一种烹饪方法,食物制熟、改刀再分装入攒盘。攒盘比攒碗浅,考古发现,汉代已有分格陶盘,用于分装不同食物。乾隆第四次巡幸,品尝22次苏造肉。其中苏造鸡肉肘子攒盘11次(一次张成做),苏造肉肘子肚子攒盘5次,苏鸡一次,苏造肉攒盘一次,苏造肘子攒盘一次,羊肉苏造肉攒盘一次,苏造鸡烂肉面一次以及乾隆下旨:“叫冯鼎做苏州肉肘子攒盘一品”。 苏造肉的制作工艺如苏州面馆的焖肉,但需使用药食同源的香辛料,味如苏州熟菜店的熟食。《乾隆四十八年正月膳底档》记载:正月十七日未初三刻,同乐园进晚膳。苏造肉攒盘一品(系苏造肉铺进);正月二十一日未正,同乐园进晚膳,苏造肉一分,攒盘一品(系苏造铺内进的)。可见,有专门的厨房(苏造铺)为皇帝烹制,从时间轴线来看,苏造肉并非由张东官带进宫。 清末民初,苏造肉从宫廷流入民间,最初在东华门外设摊售卖,专供官员及太监食用。因用料讲究(五花肉搭配猪内脏),价格较高,后逐渐演变为以猪内脏为主的“卤煮火烧”,化身为平民版本。 《燕都小食品杂咏》有诗云:“苏造肥鲜饱老馋,火烧汤渍甘来嵌。纵然饕餮人称腻,一脔膏油已满衫。” (蒋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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